「青梅竹馬」這個名詞指的不是綠色的梅花,也不是竹子做的馬。
它是在一個愛情故事中或不可缺的元素,是體現浪漫青春的好主題。
它,也是幻想世界中的完美題材。
「嗯嘿嘿,完美!」我把已經因為長時間蹂躪而產生許多皺褶的圖畫紙舉起,透過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欣賞著。
上面有許多沒擦乾淨的筆痕,還有潦草的直線,勉強還能看出勾勒著的,是一位男性,旁邊還畫著一個坐在鞦韆上看書的女孩。
「密歐啊…你甚麼時候要走?」我裝出高亢的聲音道。
「我不會走,茱莉,我要跟你在一起!」低沉的啞音。
「噢,不,密歐。」我把單薄的紙張拍回桌面,拿起筆繼續揮霍。
我把近距離兩人的手,畫成一條線連在一起,然後再為兩人畫出紅撲撲的腮紅。
「──茗毓!下來吃飯!」從木門間傳來的稀疏的音量。
「喔,好──!」我被突然的聲音嚇到差點摔下椅子,連滾帶爬的用狗爬式爬到門前回應。
我輕聲嘆了一口氣,用手撐著木製地板站起身,從梳妝台隨手拿出了一圈髮飾,把散亂的烏黑長髮隨意綁起。
我往門前步去,關了燈,伸去轉門把的手在快接觸的那一剎那停頓。
驀然回頭,從布簾間灑進的月光照耀著放置於書桌上的白紙,讓紙上的虛幻微微發出星辰般朦朧的亮。
我快步走過去,粗魯的把紙張抓起,揉了揉,丟進垃圾桶,下樓。
◎
『唰──』我拉開椅子,毫不猶豫地坐下,進食。
「小毓,明天就要開學了,你期待嗎?」爸爸一邊扒著碗裡的飯送到他那長滿鬍鬚的嘴邊,一邊問。
「還好。」
「我很高興你能考上音樂班,音樂班師資比較好。」媽媽說。
「……」我沉默不語。
沒錯,我從明天開始,就是正式的高中生。
因為從小,父母一直認定只要會音樂,功課就會好,所以我從國小開始,一直都是就讀音樂班。
連高中也是如此。
我表面上一直都是表示服從和乖巧,但心裡,對未知的事物,總是抱持著小小的憧憬。
我是一個花痴女孩。
在沒有人的地方,我會做著像剛剛那樣子的蠢事,那也是唯一看得出我懷有少女心的一幕。
「…我吃飽了。」我放下碗筷,站起身。
「早點睡。」
「嗯。」
上樓。
◎
『叮噹咚咚咚──』
手機預設鬧鐘響起,我不甘情願地慢慢掀開被子,把鬧鐘按掉,坐在軟綿綿的床單上發楞。
愣了大概有二十秒,我擦了擦留至嘴邊的口水,慵懶地站起身。
現在才六點二十,一般來說這個時間起床對於高中生是有點早,不過因為和一個也考上音樂班的朋友約好要一起早到教室,所以才破了例。
梳洗更衣後,我跩起放在地上的書包,再照一次鏡子,確認全身上下都沒有遺漏什麼後,就走下樓。
一如往常的,桌上放了一個潔白的陶瓷盤,上面盛裝著一個荷包蛋,用保鮮膜包著。
旁邊還貼了一個便利貼,清秀的字跡烙印在上面。
『小毓:媽媽和爸爸回去國外了,自己在家要小心。 媽筆』
難得一次回來,一個禮拜又回去了?到底是做什麼工作可以做的那麼勤奮?
我埋怨的把保鮮膜掀開,不雅的用兩根手指嵌起荷包蛋塞入嘴中。
小時候聽爸爸和媽嗎說過,他們是在同一所公司上班認識的,是秘書與上司的關係,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在一起了。
工作是要長期在國外奔波出差的那種,很久才能回來台灣一次,他們因為怕我跟著學業會被干擾,所以把我一個人留在國內,期望我能過著比較固定的生活。
不過每次聽到他們的愛情故事我都會想到外面賣的總裁和秘書偷情的言情小說,然後正宮什麼巴拉、巴拉、巴拉……的。
我記得有一次挺白目的跟他們提起這件事,結果被禁書半年。
嘖……不好的回憶啊……
◎
清新的校門,白色的漆牆不會太單調反而帶點唯美風。
我站在漆著白色色調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做心理調整。
未央高級中學──主張自由學習,校園風氣很開放,鼓勵學生參加校內社團以維持健康的身心發展。
另設有體育班、音樂班兩個特殊班級,為了保持長年連續獲得獎項的紀錄,學科的課程有幾節都換成術科課。
為了不讓兩班學科進度落後太多,兩班另會安排較有資歷的老師擔任。
可以說,正是因為這樣,每年的學生都擠破頭想進這兩班,也可以說就是「資優班」。
現在是七點。
這麼早的清晨,學校只有小貓兩三隻,我也很配合的,踏著靜靜地步伐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不讓自己顯得突兀。
我和那位朋友約在七點五分的教室......看了看錶,不會遲到。
憑著自己上禮拜新生訓練的記憶,摸索著藏在廣大校園一隅的班級實在是有點困難。
拐過一根梁柱,出現在眼前的不是預料中的班級,而是發出陣陣惡臭的廁所。
瞬間三條線,我摀住嘴快步離開,繼續摸索教室的位置。
奇怪,到底是在哪啊?!
新生訓練時有那麼遠嗎?
摸索了太久而滿頭大汗的我因為口渴而往一台在這所學校隨處可見的飲料販賣機走去,選了飲料,投下了一枚硬幣。
「……」靜默。
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掉飲料也沒退錢......
竟然敢吃我的錢!
我哀怨的瞪著他,怎麼今天遇到的衰事特別多?你再不把我的錢或飲料吐出來,我就、就......提出民事訴訟!你個臭機器。
我踢了它兩腳洩憤。
想當然,它沒有回我任何一句話或任何動作。
「這台要這樣用喔!」一陣溫和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機器忽然猛烈的震動了一下,吐出了兩罐飲料。
我僵化了。
而始作俑者則是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繞過我,彎下身子伸手到飲料口拿出兩瓶可樂,其中一瓶遞給我。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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